云沉心揪得厉害,正欲说些什么,却见涟绛猛地呕出一口血,紧接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。
这样的戏码每夜都在上演。
涟绛偶尔清醒时,会对云沉说上几声抱歉,像是知道自己癫狂不清时惹了麻烦。
“你还是将我捆起来吧。”他整个人都恹恹的,比霜打的白菜还要颓靡。
云沉纳闷哼声,紧接着听他解释道:“我有时会撒癔症,太扰人了些。”
云沉望着他,不禁出神地想:过去三个月,他是如何熬过来的。
——他摔到地上骤然清醒的一瞬间,该有多失落。
过年时的丰京城热闹非凡,家家户户挂起大红灯笼,烟花爆竹声响彻云霄。
涟绛在鞭炮声里短暂地醒过一瞬,但分不清今夕何夕,迷迷糊糊地问:“只弄一个压胜钱是不是不够?我还是多串几个吧。”
“还是小公子想得周到,今日一早隔壁几家的小孩便来拜年来了,明日兴许还会有更多人来,是要多备几个。”
云沉以为他病好了,欣喜若狂,兴冲冲地找了铸着“去殃除凶”等吉祥语的铜币和红绳来。
但涟绛一面串着铜钱,一面慢吞吞嗯声,片刻后攥紧压胜钱小气道:“不给他们,这些都是观御的。”
云沉动作一顿,扭头见涟绛歪在榻上,已经昏睡过去,不由叹息。
这场病来得急,走得慢,直到春夏交汇之际涟绛才渐渐好转。
身体慢慢恢复的他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不同,能说能笑,偶尔兴致来时还会约着云沉去听书吃茶。
扶缈找过他几回,最后一次来时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黄纸,说是在幽冥界找到的,上面有观御的气息。
涟绛接过黄纸,迟滞地意识到这是小白。
扶缈注视着他,见他心下了然,终于叹声道:“他是情魂所化,但如今正主已死,他便也跟着去了。”
涟绛捧着黄纸,脸上没什么情绪。
他将黄纸剪成了巴掌大的小人,画上眼睛嘴巴,日日戴在身边。
后来养好身子,云沉说暂无性命之忧以后,他又一声不吭地剖出了半颗心,急切到像是多一日都等不下去。
好在剜心那日不似断尾时寒凉。彼时窗外日光和煦,而云沉和扶缈刚巧都在院中晒太阳,听到动静及时赶进去护住了他的心脉,这才让他没有再得重疾,好生休养几日便又能走能动。
他将八条尾巴制成了长弓,又以半颗心作利箭,捏诀打开了虚无之境的入口。
与此同时,玄柳察觉到虚无之境已开,暗自握拳。